如果特朗普與聯儲局發生爭執,國會和法院如今更有可能給予前者支持。而金融市場可能成爲聯儲局的最後防線。
彭博社專欄作家Sarah Binder和Mark Spindel聯合撰文指出,在特朗普的第二任期內,聯儲局可能面臨比第一任期更大的政治壓力。特朗普多次要求減息,並試圖削弱聯儲局的獨立性。隨着通脹持續高企以及國會和法院的支持減弱,聯儲局的決策可能受到更多政治干預。不過,金融市場可能成爲聯儲局的最後防線。全文內容如下。
如果你認爲特朗普在第一任期內對聯儲局的施壓已經足夠激烈,那麼第二任期的形勢可能會更加嚴峻。在第一任期內,特朗普多次抨擊聯儲局,要求在經濟強勁和物價穩定的情況下降低利率。如今,他再次要求減息,而此時聯儲局似乎將在一段時間內暫停減息步伐。甚至在就職前,特朗普就策劃了聯儲局負責銀行監管的副主席邁克爾·巴爾(Michael Barr)的降職,並對聯儲局主席鮑威爾的決策提出質疑。
特朗普的干預將在聯儲局應對通脹後遺症的同時,進一步加劇其面臨的政治壓力。而這一次,聯儲局的捍衛者和保護機制更少。
聯儲局官員希望公衆將其視爲一個獨立的技術官僚機構,遠離政治。從某些方面來看確實如此。《聯邦儲備法》賦予總統提名聯儲局理事的權力,並由參議院確認,任期14年,與總統選舉不同步。至關重要的是,聯儲局不依賴國會撥款,而是通過買賣國債的收入自給自足。
然而,聯儲局也依賴政治支持。聯儲局官員需要爭取立法者的支持,以免國會以回應經濟衰退爲由,通過修改法律影響聯儲局的職責、任務和工作能力。聯儲局領導人還需要擔心來自總統的壓力,總統要求減息以刺激經濟的要求一直難以抗拒。更廣泛地說,總統的攻擊會削弱公衆對聯儲局的信心。
特朗普攻擊聯儲局的動因
首先,特朗普將自己在普選中1.5%的領先優勢解讀爲公衆對民主黨和拜登總統任期的否定。他將聯儲局視爲主要敵人之一。
其次,特朗普的勝利得益於一代人以來最嚴重的一輪通脹和持續高企的物價水平。儘管美國和全球在疫情後的通脹是由多種因素推動的,但批評聯儲局在2022年才最終加息是合理的。通脹帶來的明顯的經濟和政治後果使聯儲局容易受到特朗普更激進立場的攻擊。事實上,聯儲局可能會決定在利率問題上採取更謹慎的態度。
第三,拜登任命的人選主導了聯儲局。誠然,在特朗普的第一任期內,共和黨控制的參議院提拔鮑威爾爲主席,並確認了特朗普提名的四位理事。但參議院也否決了其他五位提名人選。隨後,拜登和民主黨參議員填補了這些空缺。
與此同時,國會和法院現在更不可能爲聯儲局抵禦特朗普的攻擊提供支持。
如今的國會比八年前更加「特朗普化」。2017年,特朗普上任時,共和黨衆議員中僅有11%是他的支持者。如今,約三分之二的共和黨衆議員是2017年或之後首次當選的。參議院的變化更爲顯著:2016年與特朗普一同當選的共和黨參議員僅有兩人,而如今近一半的共和黨參議員是在他首次當選後上任的。在兩院中,這些共和黨人普遍支持放鬆銀行監管,並隨時準備確認特朗普提名的聯儲局人選。
經濟形勢可能會進一步削弱共和黨捍衛聯儲局的本能。歷史上,對聯儲局的支持是逆週期的:當經濟表現良好時,立法者沒有太多理由關注聯儲局。在經濟困難時期,國會山的批評者則急於指責聯儲局。
聯儲局對通脹的誤判——認爲其是「暫時的」——甚至讓同情聯儲局的立法者難以爲其辯護。聯儲局官員自己也承認,他們尚未完成使命:通脹仍高於2%的目標。頑固的高物價加劇了公衆的反感。
聯儲局也不能指望最高法院的支持。多項司法意見削弱了包括聯儲局在內的獨立機構的自主權。例如,2020年,最高法院支持特朗普解僱由聯儲局資助的消費者金融保護局局長。
這種轉變增加了這樣一種可能性,即如果特朗普試圖解僱鮑威爾,或者允許聯儲局理事因政策失誤甚至政治分歧而被撤職,最高法院可能會支持他這樣做。這將違背19世紀末的法律先例,即總統只能因「效率低下、翫忽職守或瀆職」解僱受保護的官員。
儘管如此,不要低估金融市場的反應——它們對央行政策失誤的任何跡象都會迅速做出反應。畢竟,聯儲局是唯一擁有控制資金成本工具的機構。
金融市場本身——或許是真正的「影子聯儲局主席」——最終可能決定政治家和公衆是否會在未來總統和聯儲局的對決中支持聯儲局。
編輯/lamb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