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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稅風暴中,被波及的第一批藥企已經開始出手

鈦媒體 ·  04/27 16:43

文 | VB動脈網

最早被關稅風暴波及的,竟是MNC。而他們,已經開始了反擊。反擊的方式,是努力將製藥產能搬回美國本土,至少從最新發佈的未來投資計劃看,是這樣。

幾天前,總部位於瑞士巴塞爾的羅氏表示,將在未來五年內向美國投資500億美元。這筆巨額投資將用來建設1座研發中心和2座製造基地,並升級一系列原有的製造、分銷、研發基地。具體而言,羅氏將在馬薩諸塞州新建一座研發中心,專注於人工智能(AI)研究,並作爲公司心血管、腎臟及代謝疾病研究項目的核心樞紐;在賓夕法尼亞州建設一座基因療法制造工廠,並對肯塔基州、印第安納州、新澤西州、俄勒岡州、亞利桑那州和加利福尼亞州的藥品與診斷產品製造、分銷及研發基地進行擴建與升級;在印第安納州新建一座連續血糖監測技術生產基地,並在未公開選址的區域建設減肥藥物製造中心。

此前,羅氏公司在美國擁有13個生產基地和15個研發基地,涵蓋製藥和診斷業務。羅氏指出,一旦所有新增和擴建的生產能力投入使用,羅氏從美國出口的藥品將超過其進口的藥品。

超1500億美元的美國夢會成真嗎?

實際上,羅氏此舉並非個例。短短數月間,多家總部位於美國和美國之外的MNC,相繼宣佈了重金投資美國的未來計劃,涉及金額超1500億美元。

最開始是總部位於美國境內的幾家MNC宣佈了投資回流的消息。

2025年2月,總部位於美國印第安納州的禮來,率先發力,宣佈投資270億美元在美國新建四座藥物生產設施。據官網介紹,在計劃投資的四個生產基地中,三個基地將專注於生產活性藥物成分以及進一步強化供應鏈,以緩解美國供應鏈的短缺,例如減肥藥Zepbound和糖尿病治療藥物Mounjaro的活性成分替爾泊肽,第四個生產基地則聚焦未來注射療法。也就是說,禮來打響了「投資美國」的第一槍。

緊隨其後的是總部位於美國新澤西州的強生。2025年3月,強生宣佈將在未來四年內對其美國的製藥和醫療技術業務投入超過550億美元。與前四年相比,這意味着投資增加了25%,並建立在2017年減稅和就業法案通過後公司已經提高的美國投資水平之上。

其中,強生在北卡羅來納州威爾遜市新建的一座新型生物製品製造工廠,已經正式破土動工。計劃總投資20億美元。這間工廠將支持生產用於治療癌症、自身免疫性疾病和神經疾病的下一代療法。

此外,總部同樣位於美國新澤西州的默沙東也在3月宣佈,將在北卡羅來納州開設一家生產四價HPV疫苗的工廠。默沙東計劃在原有工廠的基礎上進行擴建,預計追加投資10億美元,。目標產能覆蓋全球需求30%。默沙東表示,這間工廠工廠始建於2004年,目前已擁有1000多名員工,去年生產7000多萬劑疫苗,包括預防水痘、麻疹、風疹等多種疫苗產品。同時,默沙東計劃到2028年,在美投資80億美元。

時間到了4月,總部設在美國之外的MNC也紛紛宣佈類似的佈局。

除了前述羅氏公佈500億美元投資計劃外,4月初,總部同樣位於瑞士巴塞爾的諾華,也宣佈了重倉美國的投資計劃。按照計劃,諾華將在未來5年內,在美國投資230億美元建設基礎設施,使生產能力覆蓋原料藥和生物製劑原料藥,以及二次生產和包裝等,確保諾華爲美國患者提供的所有關鍵藥物都將在美國生產。

具體而言,諾華計劃在美國新建7家工廠,包括3個專注於生物製劑原料藥、製劑產品、醫療器械組裝與包裝,1個專注於化學原料藥、口服固體制劑及包裝,2個放射性配體療法(RLT)生產基地,1個生物醫學研究創新中心。其中,新建在加州聖地亞哥的生物醫學研究創新中心,規劃投資11億美元,預計2028年-2029年間落成,其將作爲諾華在美國西海岸的生物醫學研究中心,與現有的美國馬薩諸塞州劍橋、瑞士巴塞爾中心形成協同。此外,諾華還將對現有的3家工廠進行擴張,分別爲印第安納州印第安納波利斯、新澤西州米爾本及加州卡爾斯巴德的3個RLT生產基地。

究其原因,在製造業回歸的美國新政引導下,重倉美國幾乎被外界視爲各大MNC交出的投名狀。自美國新任總統特朗普自上任以來,一直在向製藥企業施壓,要求將藥品生產轉移到美國。據彭博社報道,2月22日,特朗普在私人會議上警告製藥商,關稅即將實施,並表示公司應該努力將海外製造業回遷到美國。

不過,在前述總金額超1500億美元的投資計劃中,除了涉及原有生產基地升級、擴建部分可以較快落地外,大多數要到2028年前後才落地。而除了強生在北卡羅來納州威爾遜市新建的新型生物製品製造工廠已經動工外,更多的研發中心、工廠尚處於選址階段。換言之,相比對全球製藥產能格局的切實影響,這些投資計劃更多是代表了MNC對美國市場的高度重視。

潛藏的深刻變革

值得注意的是,這場堪稱史詩級的全球製藥產能大遷徙計劃,發生在幾個大背景下。這些背景深刻影響着全球製藥產業格局,並且持續多年。

第一,市場規則推動下,全球製藥產能持續流出美國本土。此前,美國曾是全球最大的原料藥生產國。隨着利潤率下降、環保標準提升、監管規則趨嚴,原料藥生產能力逐漸向中國、愛爾蘭、德國、印度等地轉移。目前,中國已經成爲全球最大的原料藥出口國,佔美國原料藥供應的73%。尤其是在美國仿製藥市場中,進口原料藥的依賴度更是高達90%。

在這個過程中,但過去20年間,跨國藥企紛紛關閉在美國的製造工廠,將部分高端藥品的研發和生產外包至其他市場。比如,2007年,輝瑞關閉在紐約和內布拉斯加州的2個工廠及密歇根的研發機構,3年後,又關閉在美國和波多黎各的8個工廠;諾華則在2014年關閉位於美國的一家工廠,將當時的心臟病藥物Diovan和抗瘧疾藥物Coartem產能遷出。

製藥產能流出美國,是MNC在市場規則下做出的自主選擇,客觀上提升了全球製藥產業的效率。MNC通過將製造環節轉移所節省下來的資金,從而更集中地投入到研發端,加速製藥產業技術的迭代升級,而承接這部分產能的發展中市場,也得以培育自身的製藥生態。

第二,現階段,美國醫藥市場高度依賴全球外包供應鏈。在美國本土,製藥企業通常專注於藥物研發,而生產環節則通過CMO、CDMO等外包組織來完成。數據顯示,2020年,美國大型製藥企業的研發外包率達到40%-45%,而一些Biotech的研發、生產外包率更是高達90%。

這背後的原因在於,美國醫藥的人力、合規成本極高。一直以來,美國的製藥成本是全球最高的之一,這使得在美國生產藥品的成本遠高於其他國家或地區。同時,美國的藥品審批程序繁瑣且耗時長,導致許多企業選擇在監管環境更爲友好的國家進行研發和生產。外包組織的規模效益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幫助製藥企業對沖這部分成本。而MNC大舉回流美國,無疑會打破這種規模效益下的平穩格局。

當然,從投資計劃到工廠投產,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眼下的1500億美元投資計劃,究竟會在多大程度上影響MNC的產能分佈,還未可知。新建制藥工廠涉及設計、土建、設備安裝到FDA檢驗、工人培訓等一系列複雜流程,歷時5~10年。數據顯示,大多數製藥企業需要7~8年才能走完工廠從計劃到投產的過程。而這個過程中,製藥企業面臨持續投資的壓力。據美國藥品研究與製造商協會統計,新建一家制藥工廠的成本,通常在20億美元左右。

從這個意義上講,MNC在此時大舉回流,是頗爲反常的舉動,並且短期內很難對全球製藥產業產生實質性影響。但實際上,這種投資回流的內生驅動力並不弱。這就不能不討論全球製藥產業的另一個大背景,即眼下,美國仍是全球最重要的重磅新藥商業化策源地。而重磅新藥在MNC的長期增長中,至關重要。MNC也不得不在短期效率和長期效率中,做出選擇。

一方面,美國是全球新藥開發的主要中心,約50%-60%的世界新藥研發項目與美國直接相關。數據顯示,美國開發的新藥數量佔全球新藥開發總量的43.7%,並且在分子實體藥物方面也處於領先地位。另一方面,在美國,新藥定價的自主程度很高,並且高價新藥得以被龐大的商業醫保體系覆蓋,爲創新藥提供了巨大的利潤空間。這也吸引了全球藥企將新藥首先在美國上市。例如,美國市場對創新藥的定價遠高於其他國家或地區。比如,對於同款新藥,美國市場定價可能3+4倍於歐洲市場,更可能高達6~7倍於中國市場。此外,美國市場是全球最大的藥品市場,佔全球銷售額的近40%。

換言之,儘管投資回流,是MNC在貿易規則調整的重壓下,不得不拿出真金白銀來示好的無奈舉動。但如果這種規則的變化持續下去,全球製藥市場將出現相當深刻的變化。

醫藥外包的至暗時刻

如果說被關稅風暴首先席捲的MNC,可以在第一時間找到反擊的方式,被風暴波及的另一個製藥細分領域,則現在更加無奈。

在各大MNC高調宣佈回流美國的計劃前,MNC就已經紛紛開始自建產能。比如,諾和諾德以165億美元收購Catalent,阿斯利康計劃在美國馬里蘭州投資3億美元建設工廠。通過自建工廠,減少了對外包機構的依賴,掌握更多的供應鏈自主權。

這背後的原因很多。一方面,隨着創新藥和生物藥需求的快速增長,以及專利到期後仿製藥市場的競爭加劇,一些特定的製藥產能逐漸變得緊缺,MNC通過自建產能或併購CDMO企業,可以更好地掌控供應鏈,增強自主性和靈活性。另一方面,創新療法的興起,讓生產過程變得更復雜。比如,ADC、細胞治療等技術,對產能的要求更高。MNC自建產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更好地支持這些創新藥物的研發和商業化。

而這種悄然的變化,加之MNC大舉回流美國,將CDMO企業,尤其是國內的CDMO企業推向至暗時刻。

最直觀的衝擊,是訂單減少。一直以來,國內CDMO行業對MNC訂單的依賴程度很高。以國內CDMO龍頭藥明生物爲例,每年有一半以上的訂單來自海外市場。一旦MNC在美國增設的產能投產,將直接影響企業的市場份額。隨之而來的,則是成本上升和競爭加劇。由於MNC的訂單減少,國內CDMO企業將不得不通過提高自身服務質量和降低成本來維持競爭力,這可能進一步加劇行業內的價格戰,由此引發行業的洗牌。

在這個過程中,不少國內CDMO也嘗試自救。比如,部分CDMO已經開始探索「合作研發+定製生產」的新型服務模式,並涉足CRO業務以拓展服務範圍,爲製藥企業提供一站式的外包服務。同時,國內監管環境的變化,也爲CDMO企業的發展提供了新的機遇。比如,國家藥監局正在優化境外藥品轉國內生產的註冊程序,這有助於CDMO吸引更多MNC的訂單。當然,這些措施更多是帶來CDMO行業經營環境的長期改善。短期內,CDMO似乎很難找出行之有效的反擊策略。

關稅風暴中,MNC率先被波及。而超1500億美元的投資回流狂歡,幫助MNC找到了出口。這種真金白銀的表態,短期內幫MNC拿到了與美國市場博弈的入場券,或者在更長期內改變全球製藥市場的競爭格局。但留給CDMO的難題,卻變得更難解了。

譯文內容由第三人軟體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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