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開始混亂,政治敵意滿滿,鮑威爾的「最後一年」難上加難。
聯儲局傳聲筒、華爾街日報記者Nick Timiraos最新撰文稱,不久前,聯儲局主席鮑威爾的「最後一考」似乎是實現經濟軟着陸。如今,在他的任期還剩大約一年之際,他面臨着一個嚴重的難題:駕馭一場威脅推高物價同時削弱經濟的貿易戰。
在長達七年的任期內,鮑威爾經歷了特朗普的第一任期的貿易戰、疫情、歷史性的通脹和備受矚目的銀行倒閉事件。他的「最後一考」也伴隨着保持聯儲局無政治色彩的迫切需要,這有助於保護其制定利率的自主權。
Timiraos說,聯儲局的政策制定者有時被稱爲抗擊通脹的「鷹派」或捍衛勞動力市場的「鴿派」。現在,鮑威爾看起來更像一隻鴨子——表面平靜,但在渾濁的水面下不斷划水。
過去兩年,隨着供應鏈瓶頸的緩解和勞動力參與率的提高,通脹有所下降。但現在,順風正變成潛在的逆風。移民人數的下降和聯邦合同的削減有可能打擊勞動力供給和需求。大幅提高關稅可能會導致增長疲軟甚至停滯和物價上漲的令人不安的組合。
參與貨幣政策會議的鮑威爾的18位同事已經轉變了他們的觀點。一些鴿派變成了鷹派,反之亦然。至少有一位正在考慮明年接替鮑威爾。
去年,聯儲局在將利率提高到二十年來的最高水平以對抗物價上漲後,將利率下調了1個百分點。1月份,通脹率從2022年的近期峰值7.2%降至2.5%左右,市場普遍預計官員們將在本週的會議上維持利率不變。
在最新的特朗普暴跌之前,熟人們曾試圖祝賀鮑威爾實現了軟着陸,即使是短暫的,但這位聯儲局主席不敢苟同。在上個月的國會聽證會上,他只表示經濟避免了衰退。
參議員約翰·肯尼迪對他說:「我稱之爲軟着陸,我不知道你爲什麼不接受這份功勞。」
聯儲局必須做出選擇
特朗普最新的貿易戰使聯儲局的工作變得棘手。當物價上漲但增長停滯時,官員們必須在通過降低利率來緩衝需求和通過保持較高利率來防止物價上漲之間做出選擇。
GlobalData TS Lombard的經濟學家Dario Perkins表示:「如果聯儲局現在確實減息,那真的只是因爲經濟變得更糟。」
聯儲局官員們記憶猶新的是,他們在2021年經濟從疫情中重新開放時如何誤判了通脹。當時,官員們最初認爲,隨着供應鏈的恢復,物價上漲將會過去。他們最終放棄了「暫時性」的論點,開始提高利率。
特朗普的財政部長貝森特最近表示,聯儲局官員應該像2021年最初那樣對待與關稅相關的物價上漲。他在本月紐約的一次午餐會上表示:「我希望失敗的『暫時性團隊』能夠重新聚集在一起,認爲沒有什麼比關稅更具暫時性。」
Timiraos表示,如果未來幾個月通脹加速,聯儲局官員們將仔細分析通脹報告的實質內容,尋找關稅(而不是過熱的經濟)推高物價的跡象。
聯儲局理事沃勒在最近的一次採訪中表示:「我們稱之爲信號提取問題。你得到了這個數據,你試圖找到什麼是根本的信號,什麼是關稅帶來的噪音,這很困難。」
不斷變化的形勢不僅考驗着鮑威爾的經濟能力,也考驗着他管理一個因不同判斷和職業抱負而動盪不安的聯儲局理事會的能力。一個看起來具有政治色彩的聯儲局將削弱其所謂的獨立性的論據。
聯儲局會變成特朗普的嗎?
即使在就職之前,特朗普的當選也在聯儲局內部引起了軒然大波。巴爾在1月初宣佈,在得出特朗普將試圖解僱他的結論後,他將放棄其銀行監管副主席的職位。他將作爲一名普通的理事留在理事會。
Timiraos解釋道,作爲一名法學教授,巴爾認爲,爲保住自己的職位而讓聯儲局付出聲譽上的代價是不值得的。如果特朗普在巴爾對其罷免提出質疑的同時提名並由參議院確認繼任者,聯儲局的工作人員可能會陷入試圖回應兩個聲稱負責銀行監管的不同人士的困境。此外,巴爾可能不得不自掏腰包支付任何訴訟費用。
巴爾的自我降職爲另一位聯儲局理事填補這一職位提供了機會。特朗普週一在社交媒體上表示,他計劃提名鮑曼擔任該職位。
鮑曼是特朗普在其第一任期內於2018年任命的。在特朗普去年11月當選後,鮑曼在特朗普位於佛羅里達州西棕櫚灘的家附近,向一個僅限受邀者參加的聽衆發表了講話。她的講話吹捧了她對聯儲局9月份減息的反對票。特朗普的顧問認爲,聯儲局不應該在選舉前減息。
特朗普任命的另一位理事沃勒一直被聯儲局內部人士視爲「覬覦」主席一職。他最近發出了比去年夏天早些時候更爲鴿派的減息信號。近幾個月來,他認爲聯儲局應該準備好通過忽視任何關稅來繼續減息。
去年12月,沃勒在描述聯儲局完成抗擊通脹挑戰時使用了一個特朗普式的比喻,這讓聯儲局的觀察者們開懷大笑。
沃勒表示:「我覺得自己像一個綜合格鬥選手,不斷用鎖喉鎖住通脹,等待它認輸。投降是不可避免的。通脹無法逃脫八角籠。」
在接受採訪時,沃勒表示他的觀點沒有改變。早在2023年12月,他就指出瞭如果通脹下降,聯儲局便大幅減息的前景。他說:「我在選舉前很久就說了這句話。所以我並不認爲這有任何政治色彩。這只是數據告訴我要做什麼。」
其他一些去年最強烈主張聯儲局提前減息的同事也表示,他們現在應該將注意力轉回通脹。去年秋天,聯儲局理事庫格勒通過指出移民人數下降導致的勞動力增長下降可能會抵消通脹方面的進展,從而預示了鷹派的轉變,從而危及了繼續減息的理由。
芝加哥聯儲主席古爾斯比是去年減息的另一位倡導者,他現在也對通脹保持了警惕。他在2月份的一次演講中強調了新冠疫情的教訓,對忽視與關稅相關的物價上漲表示懷疑。他說:「忽視供應鏈問題是危險的。」
在接受採訪時,古爾斯比表示他的基本觀點沒有改變。他說:「我一直在說,如果我們能夠保持通脹下降的道路,12到18個月後,利率將遠低於今天的水平。我基本上仍然認爲這是正確的。我不是鷹派。」
Timiraos指出,選舉結束後,鮑威爾要求他的同事們收緊溝通,避免說出可能被視爲對新政府不必要的挑釁的話。拜登任命的庫格勒在特朗普當選一週後就聯儲局的獨立性發表了講話。
六年前,在特朗普的第一任期內,他公開敦促鮑威爾減息,但特朗普的大多數高級顧問基本上沒有干預聯儲局。這次可能會有所不同。顧問們暗示,他們對鮑威爾領導的聯儲局評價不高。
特朗普國家經濟委員會主任凱文·哈西特上個月在接受採訪時表示:「領導聯儲局的人……在過去幾年裏在通脹問題上犯了很多錯誤,一開始就說這都是供應中斷等等,從而讓通脹失控。」
雖然政府表示並未試圖干預利率政策,但Timiraos表示,政府已採取可能間接削弱聯儲局獨立性或創造新途徑來挑戰聯儲局的措施。
上個月的一項行政命令將賦予政府監督聯儲局監管議程和代表其解釋法律的權力。儘管該命令豁免了貨幣政策,但如何執行該命令仍存在模糊之處。
這種混亂源於一個根本的緊張關係:如果聯儲局理事不能因貨幣政策上的分歧而被免職,那麼這是否意味着他們可以因監管決策上的分歧而被解僱?鮑威爾公開表示的很少,只是指出聯儲局通常會嘗試使其政策與行政命令「保持一致」。
特朗普的司法部表示,它將尋求推翻一項1935年的法律先例,該先例保護監管機構的總統任命人員免受因政策糾紛而被解僱。長期以來,該法院的裁決一直被認爲是支持聯儲局獨立性的主要保障。
沃勒表示:「最高法院可能會說,『不,你不能解僱這些獨立委員會的成員。』或者他們可能會說,『是的,你可以。』歸根結底,如果最高法院做出這一決定,那就是我們必須接受的決定。」
編輯/ri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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