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源市場將不再是美國在中東外交政策上的制約因素。
本文作者是哈維爾·布拉斯 (Javier Blas) ,他是彭博社觀點專欄作家,涵蓋能源和大宗商品。
去年,利雅得關閉了其位於紐約的石油辦事處——這標誌着沙特原油在美國的影響力正在步入黃昏。根據彭博社基於海關數據的計算,由於頁岩革命和加拿大石油產業的崛起,2024年美國從沙特進口的原油量降至近40年來的最低點。這些流動似乎不太可能很快恢復——如果還能恢復的話。
幾代美國政客,從吉米·卡特到喬治·W·布什,都曾抱有擺脫沙特石油的雄心壯志,現在這一目標已經觸手可及。對於即將上任的總統特朗普而言,這意味着他可以在中東地區重塑外交政策,而這是他的前任們只能夢想的事情。美國並沒有完全擺脫石油市場的起伏,但沙特通過其原油儲備對美國的影響已經大大減弱。
去年,美國每天僅購買約277000桶沙特原油,較2003年創紀錄的每天173萬桶減少了近85%。要找到更低的進口量,需要追溯到1985年,當時由於沙特試圖通過減產推高油價,進口量短暫下降。要找到連續幾年同樣低的進口量,則需回溯至上世紀60年代末。
根據海關文件,隨着其中一個定期進口沙特原油的五家煉油廠之一在2025年關閉,沙特-美國之間的石油流動將進一步減少。Lyondellbasell NV計劃在今年第一季度關閉其休斯頓工廠,這意味着美國只剩下四個穩定的沙特石油客戶。
剩下的煉油廠包括:沙特通過其國家石油公司擁有的休斯頓附近的Motiva煉油廠;雪佛龍公司在洛杉磯附近運營的一家煉油廠;以及PBF能源公司在新澤西州和特拉華州擁有的兩家煉油廠。僅Motiva一家就佔了去年美國從沙特進口原油總量的40%。
相比之下,在二十年前,有25家(有時甚至更多)煉油廠經常處理沙特原油。
根據海關數據,在過去兩年左右的時間裏,美國三大煉油公司——馬拉松石油公司、瓦萊羅能源公司和埃克森美孚公司——都已經停止進口沙特原油。根據彭博社審查的政府貿易記錄,埃克森最近一次購買沙特原油是在2023年11月。由於沙特通常簽訂長達五到七年或更長時間的長期合同出售其原油,這種停滯表明這些公司沒有續簽長期合同,結束了數十年的關係。
當前美國總統布什在2006年的國情諮文中說「美國對石油上癮」並設定了到2025年取代來自沙特和其他中東國家75%的石油進口的目標時,很少有人認爲那是現實的。那時,美沙關係正處於巔峯,每天的進口量超過150萬桶。
布什在其能源政策上犯了許多錯誤。例如,他押注生物燃料作爲減少對外國石油依賴的主要驅動力,並很早就推動電動汽車的發展。實際上,真正起作用的是美國的頁岩革命及其伴隨的「鑽探」的企業家文化,再加上加拿大的生產繁榮,後者自2004年起成爲美國主要的外國石油夥伴。儘管如此,美國不僅實現了布什的願望,還超過了這一目標:自那場國會演講近二十年以來,美國從沙特進口的原油量減少了80%以上。
昂貴的沙特石油
利雅得仍然是一個強大的地緣政治力量,仍然能夠通過增加或減少產量影響美國司機在加油站支付的價格。因爲石油是一種在全球市場上交易的可互換商品,所以沙特的行動仍然會在美國產生迴響,無論美國從該國進口多少原油。
美國-沙特原油流量的減少也並非完全是頁岩革命的結果。沙特故意以極高的溢價要求美國煉油廠爲每一桶石油支付高額費用,從而將其石油價格定出美國市場。在2023年和2024年的大部分時間裏,利雅得將其旗艦出口油品阿拉伯輕質原油的溢價設定爲比美國銷售參考價高出每桶5美元,遠高於歷史水平。利雅得利用其官方售價作爲一種工具,通過減少流入美國的石油來降低該國的石油庫存,而這些庫存受到交易員的密切關注。因此,低沙特-美國流量成爲了OPEC+減產的一部分。
但事實不容忽視。一個過去半個世紀中最重要的地緣政治趨勢正在落幕:美國終於開始擺脫對沙特原油的依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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