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次最新出售之后，伯克希尔对美国银行的持股比例降至10.8%。等减到10%比例以下，公司就不用这样及时披露自己的减持行为了。巴菲特是「真正的搖滾巨星」。
禾倫·巴菲特繼續在拋售手中的 $美國銀行 (BAC.US)$ 。
根據上週提交的Form4文件，伯克希爾在9月17日至19日期間又減了2230 萬股美國銀行股票，以每股40.23美元的平均價格計算，回收現金8.961億美元。
在這次最新出售之後，伯克希爾對美國銀行的持股比例降至10.8%。等減到10%比例以下，公司就不用這樣及時披露自己的減持行爲了。
自7月17日開始啓動「賣出」按鍵以來，巴菲特已經賣了價值約80億美元的美國銀行，佔其持股量的近20%。
巴菲特至今對於賣出原因沒有任何的表述。
唯一值得留意的回應是來自美國銀行首席執行官布萊恩·莫伊尼漢（Brian Moynihan）。
作爲「當事人」，且經常被巴菲特讚美的CEO，布萊恩在9月10日巴克萊銀行主辦的一次金融會議上表示，自己並沒有詢問巴菲特過去兩個月出售的情況，「所以我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麼，因爲坦率地說，我們不能問，也不會問。」
（注：美國銀行2008年收購了Countrywide（次貸最大賣方），被《華爾街日報》稱作史上最糟糕的交易。布萊恩本來作爲美國銀行的總法律顧問在金融危機期間表現突出，2009年前CEO離職後臨危受命，上任後削減成本剝離資產，給巴菲特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布萊恩補充說，「但另一方面，市場正在吸收股票，這是每天交易量的一部分……生活還將繼續。」
這位CEO還誠懇地表達，在投資者對於2008、2009年金融危機餘波充滿憂慮時，是伯克希爾2011年首次投資50億美元，巴菲特是「一位偉大股東」，「在我們需要的時候穩定了我們的公司」。
當時，伯克希爾憑藉這筆50億美元的優先股投資獲得了普通股認股權證。並在2017年行權之後將優先股換成了7億股普通股，實際價格僅爲每股7美元。
伯克希爾隨後又購買了3億股，每股價格接近30美元。
在2019年的一期《魯賓斯坦秀》專訪中，布萊恩其實講述過巴菲特買入美國銀行的幕後故事。
這是一段有趣的對話。
魯賓斯坦問布萊恩，「金融危機期間，公司也有運營困難的時候吧，需要給向巴菲特怎樣的人打電話求助，當時拿起電話時難麼，你有沒有主動提出給他怎樣的條件」？
沒想到布萊恩平淡地回答，「不是我給他打的電話，而是他打給我們的。」
「而且他當時直接打給客服總機，讓他們轉接給我，但客服不可能把每一通電話都直接轉的。後來還是伯克希爾哈撒韋的CFO想辦法找到了我，才讓我們通上話。」
巴菲特說他想投資我們，我的回答是，「我們不需要注資」。他說，「這就是我爲什麼要打電話，你們需要穩住股價，而我的資金可以幫助你們」。
「那是2011年，當時美國政府面臨違約，各種不確定性，包括按揭等各種法律風險」。
「我們週一第一次通話，週二籤協議，週四就拿到了錢」。
「他就是這樣做的」。
「任何人都可以在二級市場跟他同步買入。他不僅有勇氣，還有當時別人都沒有的50億美元現金」。
後來這個事件還被演繹成巴菲特在浴缸中做的投資決定，據說，在跟布萊恩電話溝通前，巴菲特正在浴缸中，他思考了美國銀行的潛在機會，隨後決定投資50億美元。
巴菲特有時也以此幽默地調侃自己，表明他的投資決定雖然經過深思熟慮，但不一定是在傳統的辦公環境下完成的。
巴菲特跟布萊恩的合作是甜蜜的。如果算上這些年來股息收入60億出頭（粗略估算，包括2011-2017年的優先股息和後續的普通股股息），巴菲特已經把前前後後在美國銀行投入的成本都收回了，現在持有的8.36億股、價值330多億美元都是賺！
所以大家猜測，巴菲特並不會把美國銀行真的都賣完，他只是把部分豐厚的獲利了結而已，畢竟當他開始賣的時候，美國銀行僅今年的股價就已經漲了30%多了。
巴菲特與布萊恩13年來同台亮相的機會少之又少，聰明投資者（ID:Capital-nature）找到了2013年他們倆一起參加喬治城大學一場慈善活動的珍貴影像，把其中有價值的交流精譯出來，分享給大家。
布萊恩反覆說，巴菲特是「真正的搖滾巨星」。
01 華盛頓淵源
布萊恩 都說華盛頓是你的一個故鄉，你跟這裏的淵源是什麼？
巴菲特 66年前我在華盛頓的喬治城醫院送報紙，醫院是比較容易收到小費的。我有很多關於喬治城的美好回憶。二戰時我也是在華盛頓，當時我父親是國會議員，那是我人生中經歷過的美國最團結的時光。
布萊恩 你很早就開始投資，是什麼使你着迷？
巴菲特 的確，從11歲開始。我花了5年時間送報紙攢下了120美元買入第一支股票。那時我每週六早上都會去父親的辦公室讀跟投資相關的書，我把能讀到的書都讀了。
我真的很喜歡這項活動。如果是棒球或者其他運動，會受到身體條件的限制，而投資就算我腿腳出了問題也絲毫不受影響。
對於這項工作讓我一直樂在其中，而且能與我喜歡的人一起。就像人們說的，跳着踢踏舞上班，不過我已經83歲了，最好不要讓我在這裏展示。
02 慈善事業
布萊恩 我們來聊下你的慈善事業吧，當時是怎麼想到和蓋茨夫婦一起做這件事的？
巴菲特 三四年前，我們請大衛·洛克菲勒出面，在紐約舉辦一場有16到18人蔘加的私人晚宴，那次請到了奧普拉·溫弗瑞（Oprah Winfrey），布隆伯格市長等等。聽了大家關於慈善的理念，我們決定邀請更多的富豪做出承諾，捐出至少一半的資產來做慈善。
這對一些人來講很難，因爲相當於讓他們面對死亡，規劃之後的事情。這時我會勸他們說，70歲不做出決定，難道95歲時會有更好的決策能力麼？！
人們需要榜樣的力量，我們會把洛克菲勒等人的信收集起來都放在網站上，真的很值得一讀。當然我們更希望吸引到扎克伯克這樣的年輕人，藉助他們的影響力。
其實我想強調的是，我更欽佩的是每週末給我們捐幾美元的普通人，這些錢是他們本來可以用來看電影或者吃飯的錢，他們實際上放棄了對他們有用的東西。
對於我來講，我已經擁有了一切能夠用錢買到的東西，捐贈對我沒有影響。而我手裏的股票對我沒有用處，但它們可能在疫苗、教育等事情上派上用場。
布萊恩 爲什麼選擇和蓋茨夫婦合作？
巴菲特 本來我和妻子計劃在我們20多歲的時候，將把剩下的錢用於社會。我以爲她會比我活得長，畢竟她更年輕，女性壽命更長，但她2004年去世，我只能改變計劃。
術業有專攻，我想去找那些非常善於捐錢的人，他們更年輕，精力充沛，聰明，在慈善事業上和我有同樣的目標。蓋茨基金會的基本原則是每個人的生命都有同等的價值。
我給三個孩子每個人都成立了規模不小的基金會，你可以在伯克希爾哈撒韋的網站看到相關信息，我對他們的囑咐就是，如果他們在慈善事業上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成功了，那他們就做錯了，因爲重要的事情往往是艱難的。
布萊恩 你要求他們在你去世後十年內要把錢全部花完？
巴菲特 是的，我不認爲我能挑選出一個小曾孫完成這件事，就因爲他跟我有着相同的姓氏。
布萊恩 你在做慈善方面還有些不一樣的事情，比如亞特拉大的東湖高爾夫項目，你和Tom Cousins一起爲不同社區長期發展做了很多工作。
巴菲特 我們希望用整體的方法，用十年的時間，發展全新的社區，並把這種做法推廣開來，還有朱利安羅伯茨，但主要是Tom Cousins。
大約一週前，他在《華爾街日報》上發表了一篇文章，描述了這件事，他是一個了不起的人。
當你有機會與高素質、精力充沛、聰明的人合作，並投入自己的資金時，你就會抓住機會。
03 經濟
布萊恩 你怎麼看當下的經濟？
巴菲特 5年前我們經歷了一場前所未有的恐慌，我們很幸運，我是認真的。我們當時正處於懸崖邊緣，我把這歸功於本·伯南克、漢克·保爾森和蒂姆·蓋特納，特別是我曾爲他投過票的布什總統。
你學過經濟學的話，就會知道亞當·斯密提出過著名的比較優勢，凱恩斯談到了動物精神，但布什總統僅用短短的幾個字，提出了在我看來史上最偉大的經濟見解。
2008年9月，他從白宮走出來（表示自己支持7000億美元救助計劃），他說，「如果資金不放鬆，這個傻瓜（指伯南克）就會倒下」（If money isn't loosened up, this sucker could go down）。
現在企業又回來了。包括我們在內的很多公司都有創紀錄的利潤。但是美國民衆作爲一個整體還沒有回來。
剛剛出爐的福布斯400富豪榜顯示，這400人的總財富爲2萬億美元，回到20年前，這個數字是3000億美元。
如果你讀了今天的報紙，你會發現收入中位數是一樣的，這是就實際購買力而言的。從1989年開始沒有改變，不平等越來越大。
富人生活得非常好，生意做得很好，商業利潤率非常高，有形資產的商業回報是驚人的。
但我們國家的大多數人，如果你拿底層20%的家庭來說，大約有6000萬人，最高的水平是隻有22，000美元，怎麼養活幾個孩子呢。
我們有人均GDP爲5萬美元的經濟體，我們能夠生產大量的商品和服務，但我們還沒有學會如何讓每個人都分享我們所擁有的財富。
你想一想，人們對每年2%感到非常不滿意，但人口每年增長1%，意味着人均實際增長率爲1%。在20年，一代人的時間裏，人均GDP增長了20%，這在一代人中還算不錯。
但問題是它如何分配。我們必須確保每個人都在合理的程度上參與。我們不想要平等的結果，但我們也想要一個讓大家滿意的基本水平。
很好地利用人工智能的公司最初會相對較少，除非我們看到大量公司將大型語言模型用於真正能夠利用這一優勢的行業用途。
04 70年的經驗教訓
布萊恩 作爲有70年投資經歷的人，你認爲過去幾個週期我們得到的教訓是什麼？
巴菲特 教訓是人們會繼續犯同樣的錯誤。
房地產泡沫破滅時，人們會感到恐慌，都想逃離。雖然每次發生的情況各有不同，但人類會保持同樣的行爲方式。
所以我們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遇到衰退，偶爾也會有恐慌，但並不是所有的衰退都來自恐慌。
好消息是，20世紀，我們經歷了兩次世界大戰，大蕭條，大流感，冷戰，原子彈，道瓊斯平均指數從66點升至11，497點。
我11歲買第一隻股票是在1942年的春天，那是珍珠港事件後的幾個月。我們在太平洋遭到重創，歐洲戰場也不樂觀，但我們現在還是過來了。
布萊恩 你對未來十年最樂觀的看法是怎樣的？
巴菲特 我只是想象1789年回到幾百年前，這裏沒有任何東西。
我們最終擁有了世界GDP的四分之一，我們想在前進的過程中更好地弄清楚如何利用這些資源。你不必擔心繫統性問題，你會有周期性的衰退，會有偶爾的恐慌。
2008年秋天我在《紐約時報》上寫了一篇專欄文章，我說這個國家會回來的。
布萊恩 你最好的投資時點是什麼時候？
巴菲特 我一直認爲最好的投資時點是明天，因爲投資總會發生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1950年，我20歲那年，第一次接觸GEICO這家保險公司。我當時追隨在哥倫比亞大學教價值投資的本·格雷厄姆，我發現他是GEICO的主席。
我在一個週六去到這家公司，一個人在加班的洛裏默·戴維森（Lorimer Davidson）花了四個小時的時間給我這個陌生的年輕人講了全部關於保險的知識。
當你到了我這個年紀的時候，你會記得你從不同的人那裏得到的幫助，因爲沒有人能獨自完成投資這件事。就像奧巴馬在競選中說沒有人是一個人做事。我們都坐在別人種的樹蔭下乘過涼。
1976年，當時GEICO公司錯誤地計算了儲備金，面臨破產。我在很短的時間內在市場上買下了1/3的股份，到1995年已經變成了1/2（他們會回購股票）。
我去看戴維森先生，他當時已經96歲或97歲，手中的股票已經幾乎零成本，我說，如果我現在提出收購，你需要付一大筆稅，所以你如果不同意，我就不會提。
他對我說，禾倫，這是我一生的願望。
就這樣我們買下了公司其餘的全部部分。他是個偉大的人。
提問環節
學生1 有沒有什麼推薦的股票？畢竟我們學生也需要賺點錢。
巴菲特 我在1949年買了本·格雷厄姆的《聰明的投資者》。我不記得我花了多少錢，我想這輩子除了兩張結婚證，這是我做過的最好的投資。
擁有正確框架是非常重要的。你需要有一種合理的投資方法，格雷姆的方法很簡單，但有些人接受了它，我馬上就接受了，而大多數人沒有。
如果你有正確的投資理念，你會在接下來的20年、30年、40年、50年裏找到機會。
坦率地說，你最有可能在5年前這樣的時期發現它們，市場恐慌時，股票時不時以愚蠢的價格出售，大多數股票在某個時候會以非常愚蠢的價格出售。
你不需要高智商就能發現他們很便宜，但需要一種願意站出來付諸行動的膽識。
我經常說從事投資，如果你有160的智商，就把30分給別人吧，因爲你不需要它。
我很早就發現，你不需要很聰明，但必須具備正確的心性：必須能夠忽略其他人所說的話，只看事實，然後決定這隻股票是以X或2 X的價格出售。
找不到這樣的機會的時候，寧可什麼都不做。
布萊恩 現在買入美國銀行就好了。
學生2 你投資過中國、韓國、以色列，最近與3G資本也有互動，是否要進軍巴西？
巴菲特 我不知道我下一步要投資哪裏，這就是我的工作有趣的地方，我不是在開玩笑。
如果你打高爾夫球，每次擊球都進洞，你就會放棄，比賽不再有趣了。
所以我喜歡我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什麼的狀態。
你提到我在2006年投資了以色列（注：第一筆重要海外投資），那是我收到了一封信，在此我從來沒有聽說過IMC這家公司（ISCAR Metalworking）和韋特海默父子（Wertheimers）。
這封信有一頁半長，他說如果他們的家族想賣公司，他們唯一想賣給的公司就是伯克希爾哈撒韋。如果我感興趣，他們會很樂意從以色列過來跟我談。
我給他們回覆了電子郵件，他們很快就過來了，我們以40億美元買下了這家我從未見過的公司80%的股份。
後來我真的參觀了工廠，我從沒見過這樣（乾淨）的工業園區。他們說這就是爲什麼想讓我一定要親眼看看。我說如果我先來看，我會付更多的錢。
你提到的巴西，我是在亨氏董事會時，與3G資本的豪爾赫·保羅·雷曼（Jorge Paulo Lemann）相識。
他在一次飛行途中向我闡述了對亨氏的提案，有機會收購像亨氏這樣出色的企業，對我們來說是個很好的機會。
我要告訴你們另一件令人印象深刻的事，在我們討論完之後，他給我發了一頁紙關於我們兩方如何推進公司治理的描述，他很充分考慮到我們雙方的利益訴求，我一個字都不用改。誰不希望跟這樣的人打交道。
學生3 你提到人們會在繁榮和蕭條週期中犯同樣的錯誤。最近衍生品出現了爆炸式增長，你曾經把衍生品稱爲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你認爲這會爲下一次金融危機埋下伏筆嗎？
巴菲特 如果你看看2008年9月和10月發生的事情，你會發現有一些不同尋常的事情發生了。
聯儲局（Federal Reserve）向美國國際集團（AIG）注入了850億美元，如果他們不這樣做，我們的世界將會大不相同。
漢克·保爾森爲貨幣市場基金提供擔保，當時有3000萬美國人對貨幣市場基金感到恐慌，當3000億美元在3天內從非政府貨幣市場基金中流出時，其中125%又回到了政府3000億美元，這幾乎相當於富國銀行或當時的美聯銀行（Wachovia）的存款。
當發生恐慌時，唯一能阻止它的，就是有能力的人不惜一切代價，也就是伯南克和保爾森所做的事情。並且得到總統的支持，這才是結束真正恐慌的方法。
無論如何，國家都會度過難關，但很難制定法規來阻止人們愚蠢的行爲，特別是在過去幾年裏，愚蠢的行爲已經被證明是非常有利可圖的。
人們都認爲自己是舞會上的灰姑娘，一邊享受美妙的一切，一邊認爲自己一定會在11點58分離開。但是牆上沒有顯示時間，他們都還在跳舞。
所以恐慌和一切都會再次發生。當它發生的時候，像我這樣的人會買入。
學生4 伯南克明年1月就要離任了。無論誰接任，你認爲他們是否應繼續執行聯儲局備受爭議的QE計劃？如果是，會持續多久？
巴菲特 我認爲他們應該採取伯南克的做法。他說他會繼續這樣做，直到看到更多改善。
在經濟方面，我認爲他是有點失望的，呃，不算特別失望，但確實過去幾年經濟修復的速度有點緩慢。前幾天，他還說過要進一步延長（量化寬鬆）期限，繼續觀測，直到看到結果。
他也不知道時間點，但他會說，出現什麼條件時他會做出改變。
經濟正在好轉……我們正在進行一項前所未有的實驗，我的意思是，聯儲局資產負債表高達3.5萬億美元，而通常，購買證券比出售證券更容易。
布萊恩 但是禾倫，就像我們之前所討論，這樣做就意味着經濟必須增長得更快。
巴菲特 他沒有壓力。
要知道聯儲局是歷史上最大的對沖基金。我的意思是，你握有1萬億美元的資金，由貨幣和流通提供資金，不需要任何成本。
然後你以25個點子的利率爲銀行提供大約1萬億美元的資金。算下來聯儲局有800億美元或類似規模的賺頭。
聯儲局是美國政府收入的第四大貢獻者，目前是如此，幾年前倒不是這樣的。
因此，聯儲局沒有壓力，可以自行選擇時機。如果聯儲局由明智之人掌舵，我認爲伯南克是明智的，也希望他的繼任者能夠處理好這個問題。
學生5 芒格說「禾倫和我總是遠離我們不了解的行業」。所以你有時思糖果、鐵路，還有可口可樂。
但現在世界正在改變，我們生活在一個新時代。也許幾年後，每個人都會用 iPhone 付款，美國銀行也不再發行信用卡……
巴菲特 那像我這樣的老古董該怎麼辦呢？
學生5 呃，那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布萊恩 他會拿出翻蓋手機給你看。
巴菲特 你看這是我的新手機。我剛剛換掉了亞歷山大·格雷厄姆·貝爾（電話之父）發明的電話機。（邊說邊從口袋裏掏出自己的翻蓋手機，現場掌聲雷動）
學生5 我的問題是，新技術正在改變一切，你不可能置身事外，只堅持傳統。在這種情況下，你如何評估且辨識出優秀的公司？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麼？
巴菲特 最重要的是要做出決定，要能夠確定哪些事情你可以做出明智的決定；哪些事情你超出了你的能力範圍，你評估不了。
你不必對成千上萬家公司都正確判斷。你只需要對幾家公司正確判斷。
1991年7月5日，我在西雅圖遇見了比爾·蓋茨。
比爾說，你必須有一臺電腦。我問，爲什麼呢？他說，好吧，你可以用它報稅。我說，我沒有任何收入，伯克希爾又不支付股息。他說，好吧，你可以跟蹤你的投資組合。我說，我只擁有一隻股票。
呃，我的意思是，他告訴我電腦將改變一切。
我說，這會改變人們是否嚼口香糖嗎？他說，可能不會。我說，那它會改變人們嚼什麼樣的口香糖嗎？他回答不太會。
我說，那我就繼續做口香糖，你繼續做電腦。我不需要了解所有的事情，我在我懂的生意裏面去找機會就好了。
像美國銀行這門生意，我確實就比較了解，所以我也投了。我對一些數字和生意比較在行。
泰德·威廉姆斯寫了一本名爲《擊球科學》的書。
他有一張圖表，展示了可以揮棒的擊球區。他將好球區劃分爲77 個方格，每個方格大小與棒球相當。他說，如果我只揮棒擊打那些進到我甜點區的球——圖表上顯示了他在這些區域的擊球率是.400。
如果他不得不揮棒擊打那些低且外角的球，即使這些球還在好球區內，他的擊球率只有.230。
他說擊球中最重要的是等待正確的揮棒時機。
但是泰德有一個劣勢，當球數是0-2或者1-2時，即使那個球落在他不擅長的區域，他也必須揮棒。
而投資裏面，可沒有什麼「被三振出局」的說法。人們可以向我拋出微軟，通用汽車……各種股票，我都不必揮棒，也沒有人會因爲我不出手而叫我出局。只有當我揮棒投球失敗時，我才會被記爲一次失敗。
所以我可以在那裏等待，日復一日地觀察成千上萬家公司，只有當我看到我理解的公司，並且我喜歡它的售價時，我才會揮棒。如果我揮棒擊中了，那很好；如果錯過了，不過就是一次失敗而已。
所以，這是一場極具優勢的遊戲。
認爲你必須對所有事情都有意見是一個嚴重的錯誤。你只需要對少數事情有想法。
事實上，我告訴過學生們，如果他們畢業時得到一張打孔卡，上面有20個孔，這就是他們一生中能做出的所有投資決定，他們會變得非常富有，因爲他們會認真對待每一個決定。
你不需要做出20 個正確的決策就能變得非常富有。你知道的，四五個正確決策可能就足夠了。
所以我不會太擔心我不了解的事情。如果你能理解一些正在發展的企業，並且能夠識別出其中的機會，比如你能識別出亞馬遜的機會，那就非常了不起。傑夫·貝索斯做的事情是巨大的成就，我向他致敬。他是一位出色的商人，也是一個很好的人。
但我能預見到他會成功而其他十個人不會成功嗎？我可沒那麼厲害。好在，我也不需要。
我不需要對亞馬遜有一個看法。我對美國銀行、對可口可樂有自己的判斷就行。可口可樂自1886年就開始存在了。每天有18億份8盎司的可口可樂產品被售出。
現在，如果你能從每一份多賺一分錢，那就是每天1800萬美元，1800萬乘以365天就是73億或者說65億7千5百萬美元（注：就是說，這些數字他真就脫口而出的，83歲的人啊）。
那麼每年可口可樂僅從多收一分錢就能獲得65億7千5百萬美元的收入。
你認爲可口可樂比喬的可樂（Joe’s Cola）多值一分錢嗎？我認爲是的。我有大約127年的歷史數據可以證明這一點。這就是我喜歡做出的決策類型。
你可能有完全不同的專業領域，而且在目前看到的新興企業方面可能比我更加了解。如果你能理解其中的幾個並且了解它們的未來，你就可以非常富有。
但幸運的是，我不需要。如果我們投資海因茨，（那是因爲）我看到人們在漢堡和土豆上澆番茄醬，我覺得這種消費方式會繼續。
而且，一些產品是可以全球流通的，另一些則不行。巧克力棒就不容易跨國銷售。如果你看看英國的吉百利巧克力棒，它們在美國的銷量不好；而如果你看美國的好時巧克力棒，它們在其他地方的銷量也不好。軟飲料可以全球流通，番茄醬也是。
我喜歡那些能夠跨國流通的產品。非常感謝。
編輯/Som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