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加IPO明顯遇冷,其是否會重演WeWork的戲碼?
WeWork的「滑鐵盧」,讓資本市場對共享辦公服務行業「心涼」。
巔峯時期的WeWork,其業務一度遍及全球約40個國家超700個社區,470億美元的估值讓其成爲僅次於Uber的全美第二大獨角獸公司,且曾與Uber、Airbnb並稱爲共享經濟三大巨頭。
但自走向資本市場開始,WeWork便一步步「滑落」。早在2019年9月時,由於市場給予的估值要遠低於私募融資時的估值,因此WeWork撤回了在美國的上市申請,未曾想,這僅是「災難」的開始。
由於新冠疫情自2020年開始席捲全球,WeWork的業務經營遭受重大打擊,財務報表迅速惡化,這使WeWork被迫於2021年採用與SPAC合併的方式曲線上市,但此時WeWork的估值已跌至90億美元。
且繞道上市後的WeWork表現並不如人意,其業務經營在全球經濟低迷的大背景下未見起色,高負債和持續虧損導致現金流斷裂,股價很快在2023年4月跌破1美元,至2023年8月時,WeWork正式從紐交所退市,並申請了破產清算,此時的WeWork市值已不足3億美元。
短短4年時間,470億美元估值「煙消雲散」,讓人不甚唏噓,資本市場對共享辦公行業的態度也逐漸轉「涼」。不過,WeWork的倒下並未妨礙共享辦公領域的玩家奔赴資本市場,比如中國辦公空間運營服務平台堂堂加(AGII.US)正衝刺納斯達克。
早在2022年9月16日,堂堂加便向SEC首次提交了公開版的招股說明書(F-1文件),此後其對招股書先後做了9次更新,但截至目前仍未上市,且在這期間,堂堂加「動作頻頻」。
先是以每股3-3.8美元的價格出售了公司約505.67萬股份,募集了1547.63萬美元,以緩解公司資金的燃眉之急,而該等股票將於此次IPO後交給該等投資人。
同時,堂堂加多次下調了募資額。最初在2022年11月設定的IPO條款中,其計劃以4-5美元的價格發行870萬股普通股,至多募集資金4350萬美元。至2023年3月,堂堂加調整發行計劃,欲以4.5至6美元的價格發行450萬股普通股,至多募集2700萬美元。今年初,堂堂加再次下調募資額,欲以5至6美元的價格發行200萬股普通股,至多募資1200萬美元。而在6月25日更新的招股書中,堂堂加計劃以6-7美元的價格發行140萬股普通股,至多募集資金980萬美元。
上市前低價緊急融資與接二連三下調募資額,能看出堂堂加資金的短缺以及公司在IPO中明顯遇冷,堂堂加能否走出這一困境?其是否會重演WeWork的戲碼?最根本的因素或許還是在於公司的基本面。
逆勢擴張後的「斷臂求生」
若以「後視鏡」的角度來看堂堂加自2020年以來的發展,其有明顯的戰略性錯誤,即激進擴張。據招股書顯示,2020年時,堂堂加的業務已覆蓋了我國6個城市,涵蓋了48個工作區,管理面積爲20.36萬平方米,運營中的工作站數量約爲2.89萬個,若再加上開業前的工作站數量,堂堂加2020年的工作站總量約爲3.29萬個,且成熟辦公空間的入駐率達到了87%。
2020年時新冠疫情已開始在全國蔓延,這對商業經濟活動造成了明顯影響,堂堂加的業務經營也遭受了衝擊,但堂堂加並未停止擴張的步伐,其於2021年將業務覆蓋城市增加至7個,工作區總數量提升至61個,管理面積一年內新增了超5萬平方米,運營中的工作站數量及工作站總數亦大幅上升。
且擴張趨勢一直延續至了2022年,雖然在這一年中工作區的管理面積並未擴張,但2021年新增的管理面積持續轉化爲了新工作站,這使得運營中的工作站數量以及包括開業前在內的工作站總數量仍在持續增長,二者數量分別爲4.19萬、4.44萬。
顯然,堂堂加的管理層想借新冠疫情這個「黑天鵝」加速擴張,於逆境中甩開其他競爭對手。從現實的商業案例來看,於行業低迷期逆勢擴張,從而在行業順風期實現更快速發展的例子並不在少數,這一發展策略有明顯的可行性。
但可惜的是,堂堂加低估了此次新冠疫情對商業經濟活動影響在時間上的長度和範圍上的廣度,至2022年時,雖然運營中的工作站以及總工作站數量仍在增長,但成熟辦公空間的入駐率已跌至80%,較2020年的87%下降了7個百分點。
一方面是新工作站在不斷增加,另一方面卻是成熟辦公空間的入駐率在不斷下滑,很明顯無效投入在持續加大。且持續的虧損讓堂堂加倍感壓力。
據招股書顯示,得益於堂堂加的逆勢擴張,其2020-2022年的收入分別爲3.57億(人民幣,下同)、4.59億、5.06億,實現了持續成長,但淨虧損並未展現出規模效應隨規模的擴大而減少虧損,期內的淨虧損分別爲2.28億、2.93億、2.44億,三年合計虧損7.65億人民幣。
由於持續的擴張以及虧損的不斷擴大,堂堂加「雪上加霜」,其負債率持續上升,從2020年時的113%一路上升至2022年的125.64%,兩年時間上升超12個百分點。
進入2023年後,巨大的資金壓力不得不讓堂堂加「懸崖勒馬」,其選擇了「斷臂求生」,大幅減少租賃空間減輕經營壓力。據招股書顯示,2023年時,堂堂加工作區的總數直接由65個減少至8個,總管理面積直接由25.39萬平方米銳減至2.61萬平方米,在管面積縮減近90%,且工作站總數降至4540個,較2022年直接少了近4萬,僅剩了零頭。
「大瘦身」之後,堂堂加的財務報表也隨之發生了相應變化。2023年時,堂堂加的收入爲3.19億人民幣,同比下降36.9%,毛虧損爆增至1.84億元,而2022年同期僅虧損0.48億;淨虧損則從2022年的2.44億元大幅縮窄至0.48億元。而淨虧損的縮窄得益於其他收入的增加,由於終止租賃錄得收入5.38億人民幣,同時因終止租賃合同而產生的財產和設備處置損失1.36億元,因此其他收入項下錄得約4億人民幣的收入從而使得淨虧損大幅縮窄。
進入到2024年上半年,隨着堂堂加「瘦身」的結束以及商業經濟活動恢復至正軌,堂堂加又開始了小幅擴張,雖然覆蓋城市進一步聚焦至4個,但工作區增加一個至9個,管理面積增至5.06萬平方米,總工作站數量升至8212個,同比增長80.88%,但規模較前兩年仍明顯縮水,且成熟辦公空間的入駐率仍在80%的水平,這也體現了低迷經濟下市場需求的相對不足。
「大瘦身」後資不抵債,負債數倍於總資產
通過上文的分析不難發現,堂堂加自2020年以來的經營確實過於激進,其在持續大額虧損、資產負債率超100%,且還面臨着疫情這個不確定的因素時仍選擇了逆勢擴張,對風控的把握相對欠缺。雖然企業在面臨不確定性時是需要「賭」一把,但可惜的是,堂堂加「賭」輸了。
雖然堂堂加於2023年「斷臂求生」並於2024年上半年重回擴張,但堂堂加未來的發展依舊會十分艱難,這主要有以下幾個原因:
其一,堂堂加的資產負債表已嚴重惡化。
據招股書顯示,截至2023年12月31日,堂堂加「大瘦身」後的總資產已大幅降至2.27億人民幣,而2022年同期時的總資產爲28.49億元,同比暴跌92%,這是因爲經營租賃權使用資產的淨額從2022年的23.22億人民幣減至了2023年的0.73億元,典型的資產「大甩賣」。
隨着資產的拋售,堂堂加的總負債也隨之降低,從2022年的35.79億元降至2023年的10.67億元,但這仍是2023年總資產的4.7倍。更爲關鍵的是,堂堂加2023年的流動負債爲8.96億,其中雖然包括了1.4億元的租戶租金保留金以及不到9000萬的合同負債,若剔除了這兩項,堂堂加2023年的流動負債仍有6.66億元,而2023年時的流動資產僅5555萬。
由此可見,堂堂加後續的償債壓力十分巨大,公司已進入了實質意義上的「資不抵債」,這也是堂堂加在IPO前以低價出售505.67萬股份募集1547.63萬美元資金的原因。
其二,持續虧損問題短期難以解決,將繼續影響資產負債表。
共享辦公難以實現盈利是整個行業都面臨的難題,而造成該局面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包括了盈利模式單一、市場競爭劇烈、入駐率不穩定以及高昂的運營成本等。堂堂加雖然已在2023年進行了「大瘦身」使得期內淨虧損大幅收窄,但這主要得益於使用權資產「甩賣」提升了期內的盈利水平,這是不可持續的。
雖然2024年堂堂加又開始了擴張,但問題的關鍵在於,可盈利的商業模式未打通,擴張越快虧損的也將越多,這從2021-2022年的擴張中便能看出。因此,即使堂堂加目前實現了更快速的擴張,那麼只會令公司的處境更加窘迫,虧損將會持續擴大並進一步推升負債水平。
綜合來看,於2020至2022年誤判形勢加速擴張的堂堂加可以說已進入了十分艱難的處境,雖然公司於2023年「斷臂求生」,但顯然並不能扭轉局勢,而是給公司爭取了喘息的機會。以公司當前仍持續虧損且總負債數倍於總資產的基本面,能否成功上市仍不可知,且即使成功上市,募資額的大幅下調或也難以解救堂堂加走出困境。其能否「翻身」,只能拭目以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