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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低调的传奇机构,“黏住”亚马逊、好市多、伯克希尔大赚特赚

一家低調的傳奇機構,“黏住”亞馬遜、好市多、伯克希爾大賺特賺

聰明投資者 ·  2023/08/19 12:04

來源:聰明投資者
作者:伊娜

二季度亞馬遜業績大超預期。8月3日,亞馬遜交出了FAAMG中最亮眼的二季報:期內營收1344億美元,增長近11%,扭轉過去一年持續個位數增長頹勢;淨利潤同比扭虧爲盈,達67.5億美元,創下2021年四季度以來新高,而上年同期淨虧損是20.28億美元。

業績發佈後,亞馬遜大漲8.27%,市值增加近1200億美元。

英國的遊牧人基金(Nomad Investment Partnership)以早期發現並重倉押注、長期持有亞馬遜而飽受行業讚譽。

從1997年被貝索斯的演講吸引開始,遊牧人就一直用真金白銀看好這家全球零售巨頭。自2005年以來,因其價格上漲10倍,亞馬遜佔遊牧人的資產比例曾一度到了40%左右。

在遊牧人看來,亞馬遜是少數幾個可以與客戶“共享規模經濟”的公司之一,它是“加速版的好市多(Costco)”,擁有持續與對手競爭的實力。

01 寫給巴菲特的信:“你不會那麼容易甩掉我們的”

2014年6月3日,做了伯克希爾10年股東的遊牧人,其創始人尼克·斯利浦(Nick Sleep)寫信給巴菲特,告訴他自己賣掉了伯克希爾的股份,因爲他和合夥人凱斯·扎卡利亞(Qais Zakaria)決定,關閉已經經營了13年的遊牧人。

不過,這不是一封抱怨信,而是爲了向巴菲特表示感謝。他們將遊牧人的優秀業績,歸因爲“所投公司的經營成就”。

但遊牧人的兩位管理人並不打算和伯克希爾Say Goodbye,他們已經想好了用自己的慈善機構回購伯克希爾的股票。他們告訴巴菲特:“你不會那麼容易甩掉我們的!”

要不是因爲遊牧人特立獨行的風格和驚人的業績,這封信本不足掛齒。遊牧人從2001年9月10日開始投資至2013年12月31日,在斯利浦和扎卡利亞的經營下,基金收益率爲921.1%,而摩根士丹利資本國際(MSCI)世界指數的爲116.9%,同期的回報率比MSCI世界指數高出了804.2%。

(注:這些數字扣除了遊牧人的業績費用。該基金扣費前的年化收益率爲20.8%,扣費後的年化收益率爲18.4%,MSCI世界指數扣費後的年化收益率爲6.5%。)

也就是說,同一時期,投資於該指數的100萬美元,13年後會變成217萬美元,而投資於遊牧人的100萬美元,將會飆升至1021萬美元!能年復一年跑贏指數的長期投資者不多見,但遊牧人堅持了13年。

遊牧人和MSCI世界指數的收益對比,數據區間:2001年9月10日-2013年12月31日來源:遊牧人基金《致合夥人信》
遊牧人和MSCI世界指數的收益對比,數據區間:2001年9月10日-2013年12月31日來源:遊牧人基金《致合夥人信》

而且,這個成績是遊牧人在極少數股票上獲得的。

2013年清盤前,遊牧人美股持倉僅四家:66.3%的亞馬遜,14.7%的好市多,10.7%的自由環球公司(Liberty Global,一家英國電視和寬帶公司),以及8.3%的伯克希爾。

斯利浦對傳統的投資做法毫無興趣,扎卡里亞更是對充斥着“賭性”的華爾街嗤之以鼻,兩人始終遠離市場,保持低調,以至於你在投資傳奇的隊列中壓根找不到他們的名字。

但兩位的出色成績,加上他們後來公開了《致遊牧人基金合夥人信》,讓一衆知名投資人開始對他們充滿好奇和敬意:

自稱欽佩“完全獨立”和“思維清晰”之人、連續15年戰勝指數的比爾·米勒(Bill Miller)把資金投給了遊牧人;效仿巴菲特出名的莫尼什·帕伯萊(Mohnish Pabrai)評價斯利普“研究問題很深入,投資集中度很高”;2008年和帕伯萊一起前往與巴菲特共進慈善午餐的蓋伊·斯皮爾(Guy Spier),稱斯利普爲“投資界思想最深刻的人之一”……

遊牧人存續的13年,其實是斯利浦和扎卡利亞的一場“實驗”,他們測試如何“高質量”地投資、思考和行爲。他們並不想建立一隻收費高昂、規模龐大的基金,對登上CNBC電視節目、《福布斯》雜誌封面沒什麼興趣,也不想買什麼飛機遊艇。

他們的“實驗”目標,就是把遊牧人的資產淨值提高10倍。所以2013年,在差不多實現了翻10倍的目標後,倆人便關停了遊牧人,從此懷着極大的熱情投身於慈善事業。他們成立了IGY基金會,並以“I.G.Y.Ltd.”的實體管理自己的個人投資組合。

根據2023年第一季度的13F披露,“I.G.Y.Ltd.”的美股持倉依然有老面孔:35.83%的好市多、35.54%的亞馬遜,以及28.63%的伯克希爾。

寄給巴菲特的那封信,9天后得到了回信:“你和扎卡里亞已經做出了正確的選擇。你們的生活才剛剛開始。”

巴菲特的回信。來源:遊牧人基金《致合夥人信》
巴菲特的回信。來源:遊牧人基金《致合夥人信》

優秀的管理人都值得被看見。任何想要獲得持續巨額回報的人,都應該好好研究一下斯利普和扎卡利亞的投資方法。芒格說更重要的是不做什麼,所以同樣值得研究的是,他們忽略了什麼。

需要提醒的是,遊牧人的來源都是極爲穩定的長線資金(主要是馬拉松資本的投資人,包括養老基金、大學捐贈基金等)。而目前國內的基金投資者持有周期較短,且經過這三年的市場“毒打”後,對回撤的在意程度極高。所以兩位管理人的投資法則,還要結合具體的市場背景來看。

02 喜歡冥想的景觀設計師,和不得志的氣象學家

斯利普從小夢想成爲景觀設計師,希望自己設計的公園和空間能讓人們遠離喧囂。從愛丁堡大學地質學專業畢業後,偶然的機會,他進入一家小型基金公司做實習分析師。

斯利普重視精神世界的修行,喜歡冥想和打坐,秉持東方的禪法思維和佛教徒做派,讓這個蘇格蘭人顯得與衆不同。1995年,斯利普進入馬拉松資產管理公司(Marathon Asset Management)工作。

特立獨行的馬拉松資本,是一家生機勃勃的倫敦投資公司,在業內極度低調,沒有任何銷售和營銷,卻享有極高的品牌認可度,十幾個人的投資團隊管理着超過500億美金的資產。他們以逆向押注,大膽賭超現實的未來科技而著稱,中國的很多互聯網巨頭也是他們的投資對象。

(注:關於馬拉松資本的投資框架,可以閱讀《資本回報》這本書了解,裏面收錄了他們歷年的投資者信)

斯利普的導師,就是馬拉松資本的聯合創始人傑裏米·霍斯金(Jeremy Hosking)。這個英國怪人喜歡收集老式蒸汽機。

“他天生就是批評傳統信仰的人。”斯利普說,“他喜歡購買他能找到的最受他人鄙視的資產……”這對後來斯利普管理遊牧人有重要的影響。

1969年出生的扎卡里亞是伊拉克移民,1990年從劍橋大學數學系畢業後,他在位於香港、當時亞洲領先資管公司怡富集團(Jardine Fleming)做股票分析師。

由於幼年時父親借錢在股市做投機交易,“被卑鄙的人(一位股票經紀人)帶到了破產的境地”,扎卡里亞對股票經紀人這個崗位以及華爾街的“賭性”是充滿了懷疑甚至鄙夷的。

1996年在怡富被迫離職後,扎卡里亞幾經波折才得到了一份德意志銀行亞太區股票經紀人的崗位,通過向銀行機構客戶兜售股票建議來獲得收入。扎卡里亞一度很痛苦,而馬拉松資本拯救了他。

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爆發時,霍斯金和斯利普在低迷的東南亞市場尋找廉價股,他們在一家亞洲經紀公司裏發現了與衆不同的扎卡里亞。

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

斯利普和扎卡里亞會定期見面,討論他們在新加坡、中國香港和菲律賓等地區發現的瘋狂交易。大多數股票經紀人醉心於容易出售的熱門資產,但扎卡里亞卻對摺扣驚人的廉價股十分着迷。

霍斯金和斯利普因此看中了扎卡里亞的“鑑寶”能力。在危機期間,投資者可以用資產重置成本的1/4買入東南亞的股票。當時馬拉松資本陸續投入了約5億美元,不到一年亞洲經濟就開始反彈,馬拉松資本大賺一筆,扎卡里亞功不可沒。

霍斯金對扎卡里亞說:“當你無法將股票出售給其他人時,請向我們致電。”

不管是垃圾股賣給對價格一無所知的投資者,還是給那些想在狂潮消退之前快速致富的投資者提供買入建議,都讓扎卡里亞難以忍受。

2000年4月,扎卡里亞離開了德意志銀行這個讓他身心俱疲的地方,前往倫敦加入馬拉松資本擔任分析師,成爲斯利普的同事。

1個月後,他倆一起去參加巴菲特股東會。巴菲特和芒格照舊在股東會上大談自己打算持有數十年的公司,他們沒有選擇IPO,也不打算以他人受損爲代價讓自己賺得盆滿鉢滿。

扎卡里亞很興奮,他終於看到了一種不用違背道德的投資方法,“他們沒想賭博,他們真正地考慮了企業!”

此前,斯利普一直在勸說馬拉松資本的老闆們讓自己推出一隻集中投資的基金,他想效仿巴菲特挑選企業的方法,“儘可能按原則行事”,還有巴菲特對待伯克希爾股東們的方式,因爲“營銷驅動的公司只想賣基金,他們不在乎客戶”。

和帕伯萊一樣,巴菲特的很多行事風格也讓他深爲折服,比如每年只領10萬美元的年薪……

2001年,馬拉松資本的老闆們終於同意支持斯利普推出遊牧人基金,他請求扎卡里亞與他共同管理基金。

於是,2001年9月10日——“9·11事件”前一天,遊牧人開始交易。當時投資者面臨着恐怖主義和經濟混亂的威脅,市場遭受重創,而且許多投資者還沒有從此前的科技泡沫衝擊中走出來,大家不敢輕舉妄動。

但斯利普和扎卡里亞大膽瞄準的,正是在動盪中暫時低迷的企業。“我們想證明另一種投資和行爲方式是行得通的。”斯利普說,“我們不必做華爾街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

03 6%年化收益率的門檻值

斯利普和扎卡里亞,一位是受挫的景觀設計師,一位是不得志的氣象學家,在很長的時間裏,他們並不是投資業內人士,像兩個“局外人”,所以他們不太能接受業內不言而喻的規則——自己的利益勝過客戶的,他們推出了並不常見的基金收費計劃:

只收取能彌補成本的低費用,而不是當時慣常的1%或2%的資產管理費。當基金的年化收益率高於6%時,他們會獲取超額收益的20%。如果基金業績不佳,則不收取任何費用。

幾年後,倆人又給自己增加了難度:如果收益率達不到6%的門檻值,將向股東退還之前收取的部分費用。

扎卡里亞說,“我們不會像其他人那樣做,他們的行爲像強盜。”“把錢裝進我們的腰包,絕對不是。”斯利普說出了扎卡里亞的想法。

對於投資公司來說,確保公司利潤最大化,和確保投資人利潤最大化,多數時間利益是衝突的。比如,短期內迅速擴大基金規模,能收取更多的管理費,進而增加公司利潤。但規模超出了基金經理的策略容量以後,對應的就是回報率降低,調倉也不再靈活。

同樣的,還有市場情緒高點時,新基金的各種花式營銷……這當然不是基金經理個人能控制的,所以那些公開勸止的基金經理,我們不僅對他們冠以“良心”讚譽,更應該對公司的長期主義和責任報以掌聲。

“當一個人的薪水取決於他不理解的事物時,要讓他理解該事物是何等困難”!(厄普頓·辛克萊 Upton Sinclair)

從一開始,遊牧人就是爲了實現投資人回報而非資產最大化的工具。斯利普說,“如果你做的是資產募集業務,就會有銷售、合規、客戶管控人員,企業會變成一臺複雜的大機器。如果你想獲得複利、取得良好的投資業績,那就不需要這些……我們只需要專注於挑選優質股,其他一切都無關緊要。”

在斯利普和扎卡里亞看來,銷售和市場營銷是干擾因素,他們幾乎從不接受媒體採訪,也不在乎潛在客戶的投資額是多少,他們明確表示,如果遊牧人的規模大到妨礙了業績,就把資金返還給股東,拒絕新的投資者加入。

從2004年開始,他們多次關閉該基金,禁止新的認購。只有當他們認爲到了部署的好時機時,才會重新放開認購。

他們也會拒絕那些和自己理念不一致或者“煩人”的投資者,才不管對方是不是財大氣粗。投資遊牧人的人還必須簽署一份文件,確認投資時間不得少於5年。

對沖基金業常見的衝短期業績、快速致富的策略,被斯利普稱爲“投資偉哥”(Investment Viagras),這是被遊牧人所拒絕的。他們不使用槓桿,不做空股票,不投機期權或期貨,不押注宏觀經濟,不因短期消息過度交易,也從未涉足過里昂(LYONS)和普里德斯(PRIDES)等異國金融工具。

斯利普和扎卡里亞玩的是“漫長而簡單的遊戲”,他們購買自己深入研究過的股票,然後長期持有。

今天,有很多年輕的公募基金經理喜歡公開宣傳自己是“深度價值投資,賺的是企業成長的錢”,然而一看倉位常年不足八成,換手率還十分高。不由地疑問,如果真是深入研究過的企業,爲何沒有信心長期高倉位運行?頻繁現身造勢做“流量明星”,是否真的能做好研究和宣傳之間的時間管理?

04 漫長而簡單的遊戲

斯利普和扎卡里亞拒絕使用一系列投資的標準做法,“我們只是想擺脫我們不喜歡的東西。”

首先,他們刻意與喧囂斷開聯繫,盡力忽略所有“保質期”短的信息。

斯利普說,信息與食物一樣,都有保質期,有的特別容易腐爛,有的保質期很長。“保質期”是信息是否很有價值的篩選標準。

在斯利普和扎卡里亞看來,投資人不應該把精力浪費在不可知的事情上。轉瞬即逝的新聞報道就像市場每天上演的“肥皂劇”,膚淺、短命、不可靠,並不能幫助他們預測接下來的經濟狀況。

無論是最新的宏觀經濟數據,還是哪家公司業績超乎分析師預期,“短期持股人羣”都會不斷地對這些瑣碎的“虛假刺激”做出反應。

他們也不理會華爾街公佈的賣方研究,那些短期的金融數據和收益預估信息,會在幾周後一文不值。

“我們把它們堆起來,大概一個月後才開始看它們,邊看邊想,‘如此無聊’,一想到沒有參考它們我們就很高興。”斯利普和扎卡里亞直言不諱地告訴股票經紀人,向他們推銷股票是徒勞的。

他們甚至減少了對彭博終端的使用。倆人把象徵專業投資者地位的彭博顯示屏安裝在一張矮桌上,旁邊沒放椅子。斯利普說,“這樣你堅持不了5分鐘就會說,‘噢,我的背疼死了。’”

就像頻繁查看郵箱一樣,投資人有時會不由自主地頻繁查看數據終端。但是我們都有經歷,那種期待看到驚喜的心臟跳動,會擾亂手邊其他事的心緒。

斯利普和扎卡里亞只想安安靜靜地思考,“我們看年報,直到筋疲力盡,我們儘可能走訪每一家公司,直到厭煩了爲止。”

05 把房子建在岩石上

另外,遊牧人高度集中投資,並且長期持有。

斯利普在2002年的《致合夥人信》中提到,

“我們的投資組合集中在少數幾個行業:媒體和出版;休閒娛樂和賭場;酒店和房地產。同時,我們也以較小的倉位投資了電信和有線電視、耐用消費品和金融,以及計算機服務和辦公自動化等行業的公司。”

以下是當時按地域和行業劃分的投資分佈圖:

來源:遊牧人基金《致合夥人信》
來源:遊牧人基金《致合夥人信》

從圖中可以看出,遊牧人重倉亞太市場,這無疑是藉助了扎卡里亞那十年在亞太所積累的股票研究經驗。

2006年,斯利普在《致合夥人信》中提到,遊牧人的平均持股時長是7年,而其他投資者持有遊牧人投資組合中美股(伯克希爾除外)的平均時間只有51天。

即使在出現惡性通脹的津巴布韋,其他投資者都在遠離這個不正常的非洲市場時,斯利普依靠投資津巴布韋國家水泥廠,持有7年,獲利了5倍。

霍華德·馬克斯曾說:“我們的業績並不取決於我們的買賣行爲,而是取決於我們的持有行爲,所以主要的投資活動是持有,而不是買賣。”

“我們一輩子都搞不懂投資者爲什麼每隔幾個月就會換股,這對整個社會有什麼好處呢?”斯利普和扎卡里亞對這種趨向短期主義的市場轉變感到震驚。

他們認爲,持有少量股票(通常約爲10只)的風險比持有數百隻股票的風險要小,多樣化必然導致回報平庸。

“很多事情我們不懂。”斯利普說,“所以對我們來說,只持有某些公司的股票是合理的,因爲我們真正了解它們。”斯利普最喜歡引用《聖經》裏演化而來的一句話:

想建造持久堅固的房子,就得把房子建在岩石上,而不是沙土上。

他們的持倉,最典型的是亞馬遜、好市多和伯克希爾。就算經歷了疫情,這三家企業到今天依然展現出卓越的韌性,“特別是好市多和亞馬遜,在危機中它們的業務量反而增加了。”

06 “超高質量的思考者”

斯利普和扎卡里亞之所以將基金命名爲頗具野性的“遊牧人”,就是因爲他們不想受任何人制約,去所有能找到有價值投資標的的地方,哪怕那些角落並不受歡迎。他們不打算複製某個指數或對標指數取得好業績。

關於投資標的的選擇,早期他們遵循的是馬拉松的資本週期投資法,“以50美分的價格分散買入內在價值1美元、五年內自由現金流複合增速10%的便宜股”,也叫“雪茄屁股投資”,簡單說,就是選不一定是最優秀的企業,但價格很便宜。

在菲律賓,他們投了最大的水泥生產商聯合水泥公司(Union Cement),此前該公司的股價從30美分暴跌到不足2美分;在泰國,他們投了報紙出版商《民意報》(Matichon),該公司股價從12美元跌到了1美元,其交易價格是營業收入的0.75倍;在美國,他們買了朗訊科技(Lucent Technologies)的優先股,這家陷入困境的明星電信公司,當時市值縮水了98%……

遊牧人在這些投資中回報豐厚,到2003年底,其資產淨值翻了一番。但這種帶有投機屬性的投資策略有個缺陷:當定價錯誤的企業回升到合理估值時,價格便不再便宜。他們就不得不賣出,再去尋找新的廉價股。

爲了解決這個問題,兩人開始尋找可以長期存放資金的機會,他們逐漸向巴菲特芒格的投資思想靠攏:購買並長期持有那些由具備遠見卓識管理人經營的優質企業,這樣更有可能在未來持續獲利。

關注短期結果的投資人往往喜歡問:公司未來3個月的利潤是多少?股票12個月的目標價是多少?而斯利普和扎卡里亞關注的是企業爲了發揮潛能需要投入什麼。

例如,公司是否通過提供優質的產品、低廉的價格和高效的服務來增進與客戶的關係?CEO是否爲提高公司的長期價值合理配置資本?公司是不是向員工支付了低工資、虐待了供應商、辜負客戶的信任,或從事任何可能危及其最終成就的短見行爲?

斯利普在2004年的《致合夥人信》中,稱那些優質企業爲“超高質量的思考者”

“在辦公室裏,我們有一份以‘超高質量思考者’爲名的公司名單。這不是一個容易加入的俱樂部,該名單目前有15家企業……

‘超高質量的思考者’是我們對那些股東可以放棄股票交易權(自己分配資本)的公司的最佳猜測,因爲他們知道自己的資本未來將會得到很好的分配……(那)就是我們想去的地方。

當我們考慮公司時,首要考慮的是業務質量和管理層資本配置決策的質量。投資者持有股票的時間越長,結果與這兩個指標的聯繫就越大。”

07 共享的規模經濟

後來他們開始思考哪些特徵能讓公司的成功保質期持續更久,最終他們發現有一種商業模式很強大,他們稱它爲“共享的規模經濟(scale economies shared)”。

讓他們首先產生興趣的是美國折扣零售商好市多。

2002年,由於投資者擔心好市多的利潤率低,其股價從55美元跌到了30美元,但斯利普和扎卡里亞開始投資該公司,他們認爲好市多爲顧客提供價值的做法,其被市場低估了。

當時,客戶每年支付45美元的會員費,就可以進入倉庫以低價購買高質產品。好市多對其商品的加價幅度不超過成本價的15%,而一家普通超市可能會加價30%。

結果是,回頭客不斷增加,他們在好市多的其他商店裏花了更多錢,給公司帶來了巨額的收入。好市多則趁此與供應商談判不斷壓低採購成本,隨後公司進一步降價。

好市多與消費者分享了規模經濟的好處。據斯利普和扎卡里亞的估算,好市多每賺1美元,其會員能省5美元。

斯利普說,“一個簡單而深刻的現實是,當公司降低成本和利潤,並與客戶分享其不斷增長的規模時,就會形成良性螺旋。”

正是因爲對好市多經營理念的認同,遊牧人對好市多的投資額不斷增加。到2005年,遊牧人對該公司的投資額佔到了基金資產額的1/6。

如今,好市多仍然是他們個人投資組合中重要的資產之一,近期看上去也沒有出售的打算。

此外,他們研究的公司中,還有沃爾瑪(Walmart)、戴爾(Dell)、西南航空(Southwest Airlines)和特易購(Tesco),長期以來走得也是類似的路。這些效率極高的公司將成本保持在較低水平,並與客戶共享規模經濟的回報。

巴菲特最喜歡的蓋可保險(GEICO)和B夫人的內布拉斯加州傢俱商場(Nebraska Furniture Mart),也是在發展的過程中不斷降低成本,爲客戶節省大量資金,進而逐步擴大了競爭優勢。

這類公司的文化通常是由具有遠見卓識的創始人而非僱員塑造的,他們強調細節,重視客戶體驗。斯利普說:“他們都是非常反傳統的。”

這些傳奇人物包括沃爾瑪的山姆·沃爾頓、好市多的吉姆·西格爾(Jim Sinegal)、西南航空的赫伯·凱萊赫(Herb Kelleher)以及內布拉斯加州傢俱市場的羅斯·布盧姆金(Rose Blumkin)(B夫人)。

而亞馬遜,則是他們對於共享規模經濟觀念的終極實踐者。1997年亞馬遜正準備上市,創始人貝索斯當時在倫敦的演講,吸引了斯利普。於是他和扎卡里亞花了數年時間研究亞馬遜的競爭優勢,最終他們發現,貝索斯走的是福特、沃爾頓、西格爾等人走過的路,是互聯網使他們的經典策略更容易實施了。

2005年,貝索斯在致亞馬遜股東信中說:“以低價的形式,將效率提升和規模經濟帶來的好處返還給客戶創造了良性循環,從長期來看,這將導致更多的自由現金流。”

斯利普和扎卡里亞,與貝索斯精神上不謀而合。後來當亞馬遜推出超級會員制時,斯利普評價,“亞馬遜變成了加速版的好市多。”

亞馬遜的股票在他們的傲人業績中發揮了關鍵作用,自2005年以來,其價格上漲了10倍,致使它佔該基金資產的比例一度增加到了40%左右。

退休後,扎卡里亞持股最多的還是亞馬遜。他的個人投資組合從未出售過亞馬遜,70%的資產都來自這隻股票,其餘的資金投給了好市多、伯克希爾以及英國上市的在線服裝零售商Boohoo。

08 尾聲

斯利普和扎卡里亞除了擔任基金經理之外,也是聖塔菲研究所(Santa Fe Institute)的成員,它曾被評爲全美最優秀的5個研究所之一,與貝爾實驗室並列。加上學科背景,他倆的思考範圍極其廣泛。

所以在《致合夥人信》中,他們既有對重倉股的投資價值分析,也有對投資心理學、投資經理如何與持有人共贏的深刻探討。信雖然已經是10年前的了,但放在今天其觀點依舊不過時,非常值得我們深究。

不過《致合夥人信》國內還沒有完整的翻譯版本,雪球球友“Toby的研究筆記”正在持續翻譯,本文受其鼓舞不淺。

2014年初,斯利普和扎卡里亞關閉了遊牧人,當時基金資產規模已增加至約30億美元。

斯利普在一封郵件中寫道,許多基金“以做大蛋糕爲目標,能給我們滿足感的不是蛋糕的大小,而是解決投資問題的過程。一路走來,一路學習,盡我們所能做好工作,這是我們在內心設定的目標,做大蛋糕只是(令人愉快的)副產品”

這和巴芒的價值投資信仰如出一轍。

倆人退休後將外部資金返還給了投資者,基金變成了家族工作室,他們打算把餘生交給慈善事業。於是,就有了開頭給巴菲特寫信那一幕。

2014年春,斯利浦和扎卡利亞再次發表《致合夥人信》,信中說道:

“投資是一種美妙的、深思熟慮的冒險,但它也可能是以自我爲中心的,這種傾向可能會被隨之而來的財富所強化。

一旦我們的財富超過了“X數額”,真正的意義將來自通過慈善捐贈對社會的再投資,這是一個具有挑戰性的、美妙的冒險,但做慈善會讓你感覺世界在恰當的運轉。”

遊牧人的13年,不僅是倆人的一場實驗,更是一次“理性的、形而上學的、近乎精神上的旅行”。斯利普和扎卡利亞在日常行爲中尋找禪樂,也在特立獨行的投資原則中得到了深深的慰藉。

【參考資料】

[1]《更富有、更睿智、更快樂》,威廉·格林,中國青年出版社

[2] The full collection of the NOMAD INVESTMENT PARTNERSHIP LETTERS TO PARTNERS(2001-2014),Nick Sleep and Qais Zakaria

[3] 遊牧人基金《致合夥人信》譯文,“Toby的研究筆記”,雪球

[4] 規模經濟的飛輪效應:遊牧者基金的靈魂鼓手斯利普。安迪老師,東方財富

編輯/Somer

譯文內容由第三人軟體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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